吴长海快被他炙热的眼神灼伤了。
两人无声地干瞪眼,最后吴长海不得不松口:“我真是服了你了!”
到底没捱过孙覆洲的软磨硬泡,吴长海总算向他透露了沈垣的位置。
市局为了保护线人,也因为沈垣的个人意愿,他被送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改头换面同时养伤。
孙覆洲当时便做下了要去找他的决定。
不过最后吴长海还是叮嘱了一句:“不过你见到他,做好心理准备吧,他不一定想见你。”
孙覆洲从地上爬起来,揉了揉膝盖,面容异常坚定:“我一直都准备着……再见到他。”
他连沈垣死了准备都做好了,还有什么事不能接受?
?
六月初旬,这天万里晴空,孙覆洲坐上了前往凌海的火车。
和第一天回来时一样,车厢里蒸人的味道四面八方的围着他,硬座的使用感实在称不上好。但没办法,这班火车是最早的通往凌海的交通工具了。
五六个小时的火车,半夜出发,会在凌晨抵达。
这是他时隔三年,再一次踏足那片生养他的土地。
沈垣的确没死,但他的情况同样不太乐观,但至于是怎么个不乐观的情况,吴长海却一直都不肯和他说明。
那就自己去看一看吧。
孙覆洲摸了摸身边鼓鼓囊囊的行李,心情意外地雀跃。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尝到的那颗酸甜的糖一样,将他整个人浸得十分轻盈又透亮。
旁边的乘客见他笑眼盈盈,忍不住问:“小伙子,你是来旅游的?”
孙覆洲摇了摇头:“不是,我是来找人的。”
那人又问:“找女朋友?”
孙覆洲玩笑似地挤了一下眼睛,然后点点头:“差不多吧。”
都是自己喜欢的、在意的人,男朋友和女朋友又有什么差别呢?
只不过孙覆洲心里仍七上八下的打着鼓点。
那乘客又说:“真好啊,年轻人,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吧?”
孙覆洲从未如此肯定地回答过:“喜欢,喜欢的不得了,我想现在就见到他,想抱抱他……”
想看看他的脸,想知道他的心情,想摸摸他的头发。
他真的太想念沈垣了。
从未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,想念他。
第102章 尾声(中)
轮胎碾过沙石小路,洋洋洒洒的黄色灰土随着汽车尾气一同浮在半空,直到车开远,这些漂浮的、混浊的才重新尘埃落定。
大巴摇摇摆摆地从市里开进县城,又从县城开上近海的公路。
孙覆洲从上车时就开始打瞌睡,他高估了自己的精神力,他以为自己怎么也能熬得住见到沈垣。
他勾着头,脖子就跟没骨头似的连着一点一点的脑袋,时不时随着车身的晃动而装上旁边的挡风玻璃。
孙覆洲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,刚抬头,脖子就跟转了一百八十度似的开始疼。
他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陌生景色,推了推旁边那个跟他一样睡得昏天黑地的人:“哥们,这是哪儿?”
那人抬了抬眼皮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:“这才到南浦,离霞水还早着!”
孙覆洲抹了抹嘴边已经干涸的哈喇子:“这就是南浦了?那岂不是已经开过了?!”
正当他往车窗外张望时,车上的售票员开始扯着嗓子用方言报站:“南浦到了南浦到了,要下车的赶紧啊!”
很快,从车上零零散散走下了几个乘客,孙覆洲走在最前面早已调整好了状态,疲态一扫而光,出发之前他难得理了个清爽的短发,鬓角被修得很短很短,和毛头小子时期的他一般无二。
从青雉走向成熟从来不是某一刻的事,但重新少年却似乎只需要爱上一个人。
孙覆洲在路边的倒车镜中看了一眼自己有些变形的倒影,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不过就在他整理发型时,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响。
是刘承凛的电话。
“老孙,你不在家吗?”刘承凛的声音有些急。
“我忘了和你说,我昨天晚上就来凌海了。”孙覆洲摸了摸鼻子讪然一笑,想起自己似乎没和任何人打过招呼。
刘承凛自从经历了妻女被绑的事情之后,对周围人的人身安全好像警惕到了一定的地步。队里的心理咨询师对此解释只是一个暂时的应激状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