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佳木今日所为,倒是确实有自己的用意。但哪怕是对王增,他也是不能说明白了,逯杲这厮,蠢笨如猪,把这种机会放在他手里,要是这一回还不抓住机会大干一场,张佳木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。
当下只是无话,一行人急步向前。贡院里的号军有的听到风声,或是迎上来一起,或是躲的远远的不敢沾边,稍有敢阻拦的,就立刻被赶来,甚至是乱棒打走。
到了王增等人所在的号舍前,眼看还没有火起,各人都是松了口气。这个天气,着起火来可能就是不救之势,现在还好,总算是赶着了。
王增也是放了一半多的心,他装病而出,进士都不要了,就是要赚一个全功。现在只要不烧起来,就算大功一件稳稳到手。
当然,心中也是感慨,这一次张佳木虽然赖他之力通风报信才知道此事,但闻知之后,丝毫不乱,布置得法,到贡院前也是断然处置,甚至连给贡院里的这些大人们反应的机会也没给,这种英毅果决,他之前只是听说,这一次可是亲眼得见了。
到这会儿,王增才隐约后悔,自己还是仗着祖父的势,向来有点视功名权力为粪土的样子,可自己出来,就得装病,弄出那种狼狈的模样来,人家年纪比自己还小些,进来却是威风八面,论起家世来,张家比王家差的远了,可他已经远远落在张佳木后头了。
看着人家现在的权势威风,心里头冷风嗖嗖的吹哇……
到了号舍栅前,负责的号军不明就里,看着一群人打着灯笼过来,立时就迎上前来,贡院号军都在院子里头当职一辈子的人,向来只觉得贡院比天大,一见人这么过来,火气也是冒了上来,立时就喝道:“什么人,这么大胆!”
张佳木连话也没说,只是冷哼一声,身边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,手中长棍齐出,已经一起抵住了号军的肋下和胃部。刚刚所有号军,只要敢多事的,便是一棍肋下一棍胃部,狠狠一戳后,连疼也喊不出来,只是在地翻滚。
王增不忍,立刻道:“不要,这号军人不坏。”
他一说,张佳木点了点头,两个校尉收棍,齐齐如同一人,张佳木不觉点了点头,当初坊丁队的苦训,还是颇有成效的。
“咦,是王老爷。”号军不知道自己差点倒霉,只是奇道:“你不是生了重病被抬出去了吗?”
王增脸一红,还未及答,号军又急匆匆的道:“对了,贵友徐老爷,刚刚又出了号,不知道为了什么事,在永巷西头和人打起来了,小人正要去瞧,可巧老爷就过来了。”
第204章 灭火
张佳木闻言,立刻扫了那号军一眼。却是向着王增问道:“应该是说的徐穆尘吧?”
王增也是大急,只道:“确实是他。”
号军昨天中午伺候过他和徐穆尘,此时说的贵友云云,当然是说徐穆尘,必定不会是别人。号军被张佳木眼神一眼,只觉得凌厉非常,心里也是害怕起来,立刻接话道:“回这位大人的话,小人说的是徐穆尘徐老爷。”
“不好。”张佳木道:“怕是他发觉贼人要点火,上前阻止,这才动起手来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已经是向着永巷一头飞奔过去,身后曹翼带着诸多校尉,也是立时跟着张佳木向着飞奔。
一路上声势极大,又是半夜,不少举子已经是酣然入梦,但是此时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过来,有不少人从号帘里探出头来,等看到是大队的“飞鱼”从自己眼前飞奔而过时,各人都是惊的呆了。
年锡之今天好不容易做完了第二题,第三题也做了一半多。回头看看前稿,虽不尽善尽美,但也很能敷衍的过去了。要是以往,他一个巡抚的儿子,倒也不必太在意功名,不行的话,靠父亲在边关的多年苦劳,国家也会给他适当的恩荫,当官也好,在家当士绅也罢,总也是平安富贵一生。但现在不同,年富还在诏狱里头,他如果中了进士,对父亲的事也不无帮助,就算将来奔走,替父亲打通关节,有了官身在身上也就方便的多了。
正因如此,年锡之比徐穆尘还用心的多,这两天在贡院发生的事,年锡之几乎什么也不知道,两耳不闻外事,根本就不加理会。
但今夜却隔外不同,先是王增大喊大叫,徐穆尘也去照顾,年锡之刚也要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,但号军很快就将王增抬了出去,接下来他好不容易定下心来。打算把第三题一口气做完,到了起更时分,总算是差不离了,年锡之也算是松了口气,打算今夜好好休息,养足精神,到了明天重新誊写一遍,然后就可以安心等放头牌时开龙门出去了。
可惜,事与愿违,刚刚躺下,脚抵在号板上正难受的当口,永巷东头传来一阵吵闹声,年锡之颇为无奈的叹一口气,怎么这贡院里头,和闹市一样了?
原本可以不必理会,但隐约之中,偏生又听到的是徐穆尘的声音,先是喝骂,接着又隐约是厮打的声响,年锡之才是真正的书生,不象徐穆尘以游侠自居。还练过几天三脚猫的功夫。若是换了别人,打死他也不会理会的,但偏生是同窗好友,将来又会一起托庇到张都督麾下当差听令,若是此时退缩,将来还怎么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