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心为一姓一家之私也,弘论托一国天下之公也!
这就是帝王心术!
但是帝王心术,可以使用,不能明说啊!
这种事情揭破,对他张迈有什么用!
魏仁浦不明白,魏仁浦不明白啊!
……
一直跪坐着听文武辩论的张迈,这时忽然站了起来,拔出一把横刀,在众人惊讶中,出帐走了一圈,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战斧,张迈将横刀放下,战斧猛地一斩,呛的一声刀刃断折。
张迈丢了战斧,拿起横刀,就朝着魏仁浦刺去!吓得众人齐声惊呼!
魏仁浦见张迈来杀自己,竟然连躲避都不曾,就这样直挺挺跪在那里,受了张迈一刀!
君要臣死、臣不得不死!
魏仁浦甚至都没有逃走的念头,心中只是在问:为什么!自己犯了什么错误,以至于主上竟然要杀自己!
魏仁浦更不知道答案,众人更不知道。
但刀没有刺进去,因为刀锋已经被斩掉了啊!
张迈道:“看明白了吗?”
众人多有不解,唯有郭威道:“横刀无锋,虽然不能伤己,但也从此不能伤敌了!”
“不错,横刀无锋,对内固然是安全了,但对外也从此失去了战斗力。”张迈道:“道济,你的道理听起来是很好的,但其中却隐藏了一个最大的陷阱,那就是这种种打算,最终为的,都不是这个国家,而是我,是你,是你们,是我们!”
这四个代称,说的有些绕,但帐内哪个不是明白人,自然都听得明白。
“我”就是张迈。
“你”就是魏仁浦。
“你们”是包括魏仁浦在内的文臣,再加上张迈,就是“我们”,就是这个天策政权。
所有这些托言为国家为天下者的宏论,最后真正为的,不过是这个政权本身,而在这个政权内部若起矛盾,又是以最核心的君王本身的利益为根本依归。
张迈说道:“虽然你一直在讲,你的主张是打算天下一统之后才施行,但军队落到你们手上,不出三年,就会垮掉,做皇帝的人固然可以高枕无忧,可是横刀一旦去锋,我们本身也会成为弱者,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永远向弱者称臣的,草原大漠之中,东海西洋之外,一定会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强者崛起。”
……
魏仁浦知道张迈并非要杀自己,慢慢恢复了理智,抬起头来,说道:“外敌犹如纤芥外疾,但武人之祸,却是心腹大患啊!若不以文驭武,难道元帅真要坐等安史之乱重演么?”
张迈道:“我的史书,看的没你多,但这些年来,也常听范质讲说史事。依我看来,安史之乱,根源不在武人!而在文士!祸乱的根由,不在尚武精神之逾份,而恰恰在于中唐以后,华夏尚武精神的衰退!”
魏仁浦的眉毛剧烈跳动了起来:“安史之乱的根源,在文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