止,继续冲了十尺、一丈、二丈、三丈……直至冲到屋脊边缘,踩了个空,这才掉落了下去。
没有惨呼。
因为他已失去了头颅。
没有脑袋。
只一剑就要了梁贱儿的命。
才一剑。
——而且这一剑,还是用脚发招的。
他的脚就是剑。
一招(剑)得手杀了梁贱儿的人飘然落于屋顶上。
一绺发丝遮掩了他大平片的脸。
他甩了甩头发。
在月下,他的眼睛很亮。
也很野。
但他梧住了心:
仿佛很有点疼。
在京城里,大家都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人。
那是七个剑法高绝武功莫测来历不明的剑手,叫做“七绝神剑”,他们有一个领袖,就叫做:罗睡觉。
大家都听说过这个人。
如今才真正在月下见着这个人。
和他妖一样的剑。
妖一样的身手。
妖一样的眼。
第二章散沙行动
1独手毒手与独守
梁贱儿的那一颗头颅,脱离了身子,由于冲势劲急,剑势大疾,所以仍在飞,一直在飞,飞,飞过了月色铺照发着粼光的琉璃瓦面,飞过了夜色感染着青石板地的长街窄巷,飞过金銮殿上,飞过那静静幽幽的护城河,飞过梁思工府大宅后院的那棵月桂树,飞过苍穹,飞过街市,飞过牌坊,飞过春天怒放的桃花树,“笃”地一声,落到了这一处院子里来。
由于那一剑大快,梁贱儿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。
因他尚未瞑目,所以反而可以乘风作他这一生里的最后一趟旅程。
以他的头。
一--不知道不带身躯之旅,是不是比全身同赴更无拘无束、欢快自恣?
——不知在飞行中的头颅,可有感到断颈之痛?
——不知会否因飞行太速,逆(还是迎)风破空,激得瞪大的眼球不甚舒服?
不知。
不知道。
因为我们都不是梁贱儿。
我们没作过这种旅程。
我们也没断过头。
“卜”,那颗人头落在这院子里的走道上,且一路滚、滚、滚、滚、滚的滚了过去。
看这颗人头的声势和气势,还不知要滚出多远、多久、多长的路一一但它却遇上一对足履。
这双脚正走在这偌大院子的步砖道上。
脚陡止步。
足踝上是低垂的袍裾:
月光白的粗布袍子,却以淡银色的绸布镶边。
足有一只中指宽阔的边。
步履一停,那人已立即弯身:
一抄手一一:
已把那颗(滚动者的)人头抄在手里。
这人一只手棒着人头,借月色一看:
只见那人头也睁大双眼,瞪着他,似也有很多话要说、在说……
可惜他头已断。
人已殁。
有话,说不出。
粱贱儿已说不出话。
但接住他人头的人却要听。
因为他的顶上人头尚在。
头,未断。
未曾气绝的,如果不想大快断头、断气,最好便是好好听听已经断了气、断了头的人曾经在这世上说过的话、做过的事。
越聪明的人越该如是。
愈精明的领袖更应如此。
这天晚上拾起这颗入头的人,绝对是名英明的领袖!
一个江湖上、武林中罕见的奇材,也是一个曾万劫不复、败后复活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世人物
他是当今京城里三大势力中之一:“金风细雨楼”的“代楼主”,也是白道实力的圭桌:“象鼻塔”的“署理塔主”。
他姓戚。
名少商。
一一他曾外号人称”九现神龙”,但近日人称之为“独臂神捕”。
他真的是独臂。
因为他只剩一只手。
他曾咤叱风云,少年得志,以一身惊才羡艳的绝艺,出类拔萃,成为武林新一代中的尖锋人物。
他先行替“江南霹雳堂”中桀骜不驯、自成一派的杰出人物雷卷和沈边儿,在短短三年内创立了”小雷门”,然后功成身退,又与息红泪、唐晚词、秦晚晴等红粉知音,再在三年内壮
大了“碎云渊”、“毁诺城”,成为白道上一支强大的主力。
但他的风流本色、不羁情性,终无法定于一尊。加上朝廷腐败、外敌压境,他不惜挺而走险,先佯作与息大娘唐二娘秦三娘的“碎云渊”一脉决裂为敌,划清界限。再只身独战当时流寇豪杰聚合的”连云寨”,单剑挫败九大寨主,大家拥立他为总寨主,他便利用这支劲旅,为民除害,替天行道,外抗辽军西夏,内除贪官佞臣,绿林武林、黑白二道,一时几为他作马首之赡。
他在掌号“连三寨”不受朝廷号今之前,先行与“小雷门”、“毁诺城”翻面绝情,假意成仇,便是不愿牵累他的友人、恩人和心上人。同时,他在宋军,外寇相迫交攻之下,仍能照样促使“连云寨”兵强马壮,成为江湖上纪律严明,独树一帜,“只为百姓做事,不看狗官脸色”的义军,正好与京城里苏梦枕初掌“金风细雨楼”的声望和意旨相捋互励,也遥相呼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