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你总是瞧不起我的毒
术,不论我下甚么毒,你总是救得活。这一次我自己服了剧
毒,你再救得活我,我才真的服了你。’我只吓得魂飞天外,
连声服输,不断哀求,她却在我口中塞了一个大胡桃,教我
说不出话来。此后的事,你们都知道了。”说着连连摇头。
纪晓芙和张无忌面面相觑,不禁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这
对夫妇如此古怪,当真天下少有。胡青牛对妻子由爱生畏,那
也罢了,王难姑却是说甚么也要压倒丈夫,到最后竟不惜以
身试毒。
胡青牛又道:“你们想,我有甚么法子?这一次我如用心
将她治好,那还是表明我的本事胜过了她,她势必一生郁郁
不乐。倘若治她不好,她可是一命归西了。唉!只盼金花婆
婆早日驾临,将我一拐杖打死,也免得难姑烦恼了。何况近
几年来她下毒的本领大进,我压根儿便瞧不出她服下了甚么
毒药,如何解救,更是无从说起。”
张无忌道:“先生,你医术通神,难道师母服了甚么毒也
诊视不出。”
胡青牛道:“你师母近年来使毒的本事出神入化,这一次
我是无论如何治她不好的了。我猜想她或许是服了三虫三草
的剧毒,但六种毒物如何配合,我说甚么也瞧不出来。”一面
说,一面伸出右手食指,在桌上写了一张药方,随即挥手道:
“你们出去罢,若是难姑死了,我也决计不能独生。”
纪晓芙和张无忌齐声道:“还请保重,多劝劝师母。”胡
青牛道:“劝她甚么?一切都是我该死!”说到这里,声音已
大是哽咽。纪晓芙和张无忌当即退了出去。
胡青牛反手一指,先点了妻子背心和腰间穴道,说道:
“师妹,你丈夫无能,实在治不好你的三虫三草剧毒,只有相
随于阴曹地府,和你在黄泉做夫妻了。”说着伸手到难姑怀中,
取出几包药来,果然不出所料,是三种毒虫和三种毒草焙干
碾末而成。
王难姑身子不能动弹,嘴里却还能言语,叫道:“师哥,
你不可服毒。”胡青牛不加理会,将这包五色斑斓的毒粉倒入
口中,和津液咽入肚里。
王难姑大惊失色,叫道:“你怎么服这么多?这许多毒粉,
三个人也毒死了。”
胡青牛淡淡一笑,坐在王难姑床头的椅上,片刻之间,只
觉肚中犹似千百把刀子在一齐乱扎。他知道这是断肠草最先
发作,再过片刻,其余五种毒物的毒性便陆续发作了。
王难姑叫道:“师哥,我这六种毒物是有解法的。”胡青
牛痛得全身发颤,牙关上下击打,摇头道:“我……我不信……
我……我就要死了。”王难姑叫道:“快服牛黄血竭丹和玉龙
苏合散,再用针灸散毒。”胡青牛道:“那又有甚么用?”王难
姑急道:“我服的毒药分量轻,你服的太多了,快快救治,否
则来不及了。”
胡青牛道:“我全心全意的爱你怜你,你却总是跟我争强
斗胜,我觉得活在人世殊无意味,宁可死了,倒是一了百了
……哎哟……哎哟……”这几声呻吟,倒非假装,其时蝮蛇
和蜘蛛之毒已分攻心肺,胡青牛神智渐渐昏迷,终于人事不
知。
王难姑大声哭叫:“师哥,师哥,都是我不好,你决不能
死……我再也不跟你比试了。”他夫妻二人数十年来尽管不断
斗气,相互间却情深爱重。王难姑自己不怕寻死,待得丈夫
服毒自尽,却大大的惊惶伤痛起来,苦于她穴道被点,无法
出手施救。
张无忌听得王难姑哭叫,抢到房中,问道:“师母,怎生
相救师父?”
王难姑见他进来,正是见到了救星,忙道:“快给他服牛
黄血竭丹和玉龙苏合散,用金针刺他‘涌泉穴’、‘鸠尾穴’
……”
便在此时,门外忽然传进来几声咳嗽,静夜之中,听来
清晰异常。纪晓芙抢进房中,脸如白纸,说道:“金花婆婆……
金花……”下面“婆婆”两字尚未说出,门窗无风自开,一
个弓腰曲背的老婆婆携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,已站在室中,正
是金花婆婆到了。
金花婆婆眼见胡青牛双手抱住肚腹,满脸黑气,呼吸微
弱,转眼便即毙命,不由得一怔,问道:“他干甚么?”
旁人还未答话,胡青牛双足一挺,已晕死过去。王难姑
大哭,叫道:“你何为这般作贱自己,服毒而死?”
金花婆婆这次从灵蛇岛重赴中原,除了寻那害死她丈夫
的对头报仇之外,便是要找胡青牛的晦气,哪知她现身之时,
正好胡青牛服下剧毒。她也是个使毒的大行家,一看胡青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