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迟一天想
出来,你们便多活一天。”殷素素道:“哼,这把刀不过沉重
锋利,烈火不损,其中有甚么秘密?甚么‘号令天下,莫敢
不从’,也不过说它能在天下兵刃中称王称霸罢了。”
谢逊叹道:“假若当真如此,咱们三个就在荒岛上住一辈
子罢。”突然脸色惨然,心情沮丧,觉得殷素素这几句话只怕
确是实情,那么报仇之举看来终生无望了。
张翠山见了他的神色,忍不住想说几句安慰的话。哪知
谢逊噗的一声,吹熄了蜡烛,说道:“睡罢!”跟着长长的叹
了一口气,叹声之中充满着无穷无尽的痛苦、无边无际的绝
望,竟然不似人声,更像受了重伤的野兽临死时悲嗥一般。这
声音混在船外的波涛声中,张殷二人听来,都是暗暗心惊。
海风一阵阵从舱口中吹了进来,殷素素衣衫单薄,过了
一会,渐渐抵受不住,不禁微微颤抖。张翠山低声道:“殷姑
娘,你冷么?”殷素素道:“还好。”张翠山除下长袍,道:
“你披在身上。”殷素素大是感激,说道:“不用。你自己也冷。”
张翠山道:“我不怕冷。”将长袍递在她手中。殷素素接了过
来披在肩上,感到袍上还带着张翠山身上的温暖,心头甜丝
丝的,忍不住在黑暗中嫣然微笑。
张翠山却只是在盘算脱身之计,想来想去,只有一条路:
“不杀谢逊,不能脱身。”
他侧耳细听,在汹涌澎湃的浪涛声中,听得谢逊鼻息凝
重,显已入睡,心想:“此人立下重誓,一生决不信人,但他
和我同卧一船,竟能安心睡去,难道他有恃无恐,不怕我下
手加害?不管如何,只好冒险一击。否则稍有迟疑,我大好
一生,便要陪着他葬送在这荒岛之上。”轻轻移身到殷素素身
旁,想在她耳畔讲一句话,哪知殷素素适于此时转过脸来。两
人两下里一凑,张翠山的嘴唇正好在她右颊上碰了一下。
张翠山大吃一惊,待要分辩此举并非自己轻薄,却又不
知如何说起。殷素素满心喜欢,将头斜靠在他的肩头,霎时
之间充满了柔情密意,但愿这船在汪洋大海中无休无止的前
驶,此情此景,百年如斯,忽觉张翠山的口唇又凑在自己耳
旁,低声道:“殷姑娘,你别见怪。”殷素素早羞得满脸如一
朵大红花一般,也低声道:“你喜欢我,我是很高兴。”她虽
然行事任性,杀人不眨眼,但遇到了这般儿女之情,竟也如
普天下初尝情爱滋味的妙龄姑娘一般无异,心中又惊又喜,又
慌又乱,若不是在黑暗之中,连这句话也是不敢说的。
张翠山一怔,没想到自己一句道歉,却换来了对方的真
情流露。殷素素娇艳无伦,自从初见,即对自己脉脉含情,这
时在这短短九个字中,更是表达了倾心之忱,张翠山血气方
刚,虽然以礼自持,究也不能无动于衷,只觉得她身子软软
的倚在自己肩头,淡淡幽香,阵阵送到鼻管中来,待要对她
说几句温柔的话,忽地心中一动:“张翠山,大敌当前,何以
竟如此把持不定?恩师的教训,难道都忘得干干净净了?便
算她和我两情相悦,她又于我俞三哥有恩,但终究出身邪教,
行为不正,须当禀明恩师,得他老人家允可,再行媒聘,岂
能在这暗室之中,效那邪亵之行?”想到此处,身子突然坐正,
低声道:“咱们须得设法制住此人,方能脱身。”
殷素素心中正迷迷糊糊地,忽听他这么说,不由得一呆,
问道:“怎么?”
张翠山低声道:“咱们身处奇险之境,然而若于他睡梦之
中忽施暗袭,终究非大丈夫所当为。我叫醒他,跟他比拚掌
力,你立即发银针伤他。以二敌一,未免胜之不武,可是咱
们和他武功相差太远,只好占这个便宜。”
这几句话说得声细如蚊,他口唇又是紧贴在殷素素耳上
而说,哪知殷素素尚未回答,谢逊在后舱却已哈哈大笑,说
道:“你若忽施偷袭,姓谢的虽然一般不能着你道儿,总还有
一线之机,现今偏偏要甚么光明正大,保全名门正派的侠义
门风,当真是自讨苦吃了。”这个“了”字刚出口,身子晃动,
已欺到张翠山身前,挥掌拍向他胸前。
张翠山当他说话之时,早已凝聚真气,暗运功力,待他
一掌拍到,当即伸出右掌,以师门心传的“绵掌”还击,双
掌相交,只嗤的一声轻响,对方掌力已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。
张翠山知道对方功力高出自己远甚,早已存了只守不攻、挨
得一刻便是一刻的想头。因此两人掌力互击,他手掌被击得
向后缩了八寸。这八寸之差,使他在守御上更占便宜,不论
谢逊如何运劲,一时却推不开他防御的掌力。
谢逊连催三次掌力,只觉对方的掌力比自己微弱得多,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