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蓉见女儿神色如常,似乎并未受伤,但母女情深,
不禁心中无主,常言道“关心则乱”,她虽机变无双,此时竟
然一筹莫展。
眼见店伴将酒菜川流不息价送到金轮法王桌上,法王等
纵情饮食,大说大笑。郭芙呆呆坐着,只是凝望母亲,始终
不提筷子。黄蓉心如刀割,牵动内息,突然腹中又隐隐作痛。
金轮法王用完酒饭,站起身来,说道:“黄帮主,跟咱们
一起走罢。”黄蓉一愕,立时省悟,他不但擒住女儿不放,竟
连自己也要带走,此时落了单,身边只武氏兄弟二人,自是
非他敌手,不禁脸色大变。金轮法王又道:“黄帮主,你不用
害怕,你是中原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,我们自是以礼相待。
只要武林盟主之位有了定论,立时恭送南归。”他上楼见到黄
蓉,便知遇到良机,只要将她擒获,中原武士非拱手臣服不
可,那比拿住了郭芙可要高出百倍,当真是一件天大买卖送
上门来。黄蓉只关心着女儿,先前竟没想到此节。
武氏兄弟见师娘受窘,明知不敌,却也不能不挺身而出,
长剑双双出鞘,护在师娘身前。黄蓉低声道:“快跳窗逃走,
向师父求救。”武氏兄弟两人向她瞧了一眼,又向郭芙瞧了一
眼,这才奔向窗口。
黄蓉暗骂:“笨蛋,这当儿怎容得如此迟疑?”果然只这
么稍一稽延,已自不及。金轮法王长臂前探,一手一个,抓
住二人背心,如老鹰拿小鸡般提了起来。武氏兄弟回剑急刺,
金轮法王也不闪避,只是双手微摆,武敦儒长剑刺向弟弟,而
武修文的长剑却刺向了哥哥。两武大惊,急忙撒手抛剑,当
郎两声,两柄长剑同时落地,才算没伤了兄弟。
金轮法王双臂一振,将二人抛出丈许,冷笑道:“乖乖的
跟佛爷走罢。”转头向杨过与小龙女道:“你两位跟黄帮主倘
若不是一路,便请自便,以后别来碍我的事就是。两位武功
了得,今后好好保重,再去练上一二十年,天下便无敌手。”
他倒并非对二人另眼相看,却是知道黄蓉、小龙女、杨过三
人武功虽然都不及自己,但如联手相斗,那就不易应付,即
使得胜,也未必定可擒获黄蓉,因之有意相间,那是得其主
干、舍其旁枝之意。他并不知黄蓉因怀孕而不便动手,只估
量她打狗棒极其神妙,是个劲敌。
小龙女道:“过儿,咱们走罢!这老和尚很厉害,咱们打
他不过的。”她满心只盼早回古墓,与杨过长相厮守,她于世
间的恩仇斗杀本来就毫不关心,见到金轮法王又感害怕,便
即直言无隐。杨过答应了,站起身来,走到楼口,心想此去
回到古墓,多半与黄蓉永世不再相见,不禁向她望了一眼。
只见她玉容惨淡,左手按住小腹,显是在暗忍疼痛,杨
过登时心想:“郭伯伯、郭伯母不许我和姑姑相好,未免多事,
但他们对我实无歹意,今日郭伯母有难,我如何能一走了之?
只是敌人实在太强,我与姑姑齐上,也决计不是这藏僧的敌
手,反正救不了郭伯母,又何必将自己与姑姑的性命赔上?不
如立即去禀报郭伯伯,让他率人追救便是。”想到此处,向黄
蓉打个眼色。黄蓉知他要去传讯求救,稍感宽心,极缓极缓
的点了点头。
杨过携着小龙女的手,举步下楼,只见一名蒙古武士大
踏步走到黄蓉身前,粗声说道:“快走,还耽搁甚么?”说着
伸手去拉她臂膀,竟当她是囚犯一般。
黄蓉当了十余年丐帮的帮主,在武林中地位何等尊崇,虽
然今日遭厄,岂能受此伧夫之辱?见他黑毛茸茸的一双大手
伸将过来,当即衣袖甩起,袖子盖上他手腕,乘势抓住挥出,
呼的一声,那蒙古武士肥大的身躯从酒楼窗口飞了出去,跌
在街心,只摔得半死不活。黄蓉生性爱洁,不愿手掌与他手
腕相触,是以先用袖子罩住,才隔袖摔他。
酒楼上众人初时听他们说得斯文,均未在意,突见动手,
登时大乱。
金轮法王冷笑道:“黄帮主果然好功夫。”学着蒙古武士
的神气,大踏步走上,一模一样的伸手去拉,黄蓉知他有意
炫示功夫,虽是同样的出手,自己要同样的摔他却是万万不
能,只得退了一步。
杨过已走下楼梯数级,猛见争端骤起,黄蓉眼下就要受
辱,不由得激动了侠义心肠,还顾得甚么生死安危,飞身过
去拾起武敦儒掉下的长剑,一招“青龙出海”,急向金轮法王
后心刺去,喝道:“黄帮主带病在身,你乘危相逼,羞也不羞?”
金轮法王听到背后金刃破空之声,竟不回头,翻过手指
往他剑刃平面上一击。当的一响,杨过只震得右臂发麻,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