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狐冲微笑道:“那有甚么推举
的?掌门之位,自然是非左冷禅莫属。”冲虚道:“令狐少侠
便不反对吗?”令狐冲道:“他嵩山、泰山、衡山、华山四派
早已商妥,我恒山派孤掌难鸣,纵然反对,也是枉然。”
冲虚摇头道:“不然!泰山、衡山、华山三派,慑于嵩山
派之威,不敢公然异议,容或有之,若说当真赞成并派,却
为事理之所必无。”
方证道:“以老衲之见,少侠一上来该当反对五派合并,
理正辞严,他嵩山派未必说得人心尽服。倘若五派合并之议
终于成了定局,那么掌门人一席,便当以武功决定。少侠如
全力施为,剑法上当可胜得过左冷禅,索性便将这掌门人之
位抢在手中。”
令狐冲大吃一惊,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那怎么成?万万不
能!”
冲虚道:“方丈大师和老道商议良久,均觉老弟是直性子
人,随随便便,无可无不可,又跟魔教左道之士结交,你倘
若做了五岳派的掌门人,老实说,五岳派不免门规松弛,众
弟子行为放纵,未必是武林之福……”
令狐冲哈哈大笑,说道:“道长说得真是,要晚辈去管束
别人,那如何能够?上梁不正下梁歪,令狐冲自己,便是个
好酒贪杯的无行浪子。”
冲虚道:“浮滑无行,为害不大,好酒贪杯更于人无损,
野心勃勃,可害得人多了。老弟如做了五岳派掌门,第一,不
会欺压五岳剑派的前辈耆宿与门人弟子;第二,不会大动干
戈,想去灭了魔教,不会来吞并我们少林、武当;第三,大
概吞并峨嵋、昆仑诸派的兴致,老弟也不会太高。”方证微笑
道:“冲虚道兄和老衲如此打算,虽说是为江湖同道造福,一
半也是自私自利。”冲虚道:“打开天窗说亮话,老和尚、老
道士来到恒山,一来是为老弟捧场,二来是为正邪双方万千
同道请命。”方证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,左冷禅倘若当上了五
岳派掌门人,这杀劫一起,可不知伊于胡底了。”
令狐冲沉吟道:“两位前辈如此吩咐,令狐冲本来不敢推
辞。但两位明鉴,晚辈后生小子,这么一块胡涂材料,做这
恒山掌门,已是狂妄之极,实在是迫于无奈,如再想做五岳
派掌门,势必给天下英雄笑掉了牙齿。这三分自知之明,晚
辈总还是有的。这么着,做五岳派掌门,晚辈万万不敢,但
三月十五这一天,晚辈一定到嵩山去大闹一场,说甚么也要
左冷禅做不成五岳派掌门。令狐冲成事不足,捣捣乱或许还
行。”
冲虚道:“一味捣乱,也不成话。届时倘若事势所逼,你
非做掌门人不可,那时却不能推辞。”令狐冲只是摇头。
冲虚道:“你倘若不跟左冷禅抢,当然是他做掌门。那时
五派归一,左掌门手操生杀之权,第一个自然来对付你。”令
狐冲默然,叹了口气,说道:“那也无可奈何。”冲虚道:“就
算你一走了之,他捉不到你,左冷禅对付你恒山派门下的弟
子,却也不会客气。定闲师太交在你手上的这许多弟子,你
便任由她们听凭左冷禅宰割么?”令狐冲伸手在栏干一拍,大
声道:“不能!”方证又道:“那时你师父、师娘、师弟、师妹,
左冷禅一定也容他们不得。数年之间,他们一个个大祸临头,
你也忍心不理吗?”
令狐冲心头一凛,不禁全身毛骨悚然,退后两步,向方
证与冲虚两人深深作揖,说道:“多蒙二位前辈指点,否则令
狐冲不自努力,贻累多人。”
方证、冲虚行礼作答。方证道:“三月十五,老衲与冲虚
道兄率同本门弟子,前赴嵩山为令狐少侠助威。”冲虚道:
“他嵩山派若有甚么不轨异动,我们少林、武当两派自当出手
制止。”
令狐冲大喜,说道:“得有二位前辈在场主持大局,谅那
左冷禅也不敢胡作非为。”
三人计议已罢,虽觉前途多艰,但既有了成算,便觉宽
怀。冲虚笑道:“咱们该回去了罢。新任掌门人陪着一个老和
尚、一个老道士不知去了哪里,只怕大家已在担心了。”
三人转身过来,刚走得七八步,突然间同时停步。令狐
冲喝道:“甚么人?”他察觉天桥彼端传来多人的呼吸之声,显
然悬空寺左首的灵龟阁中伏得有人。
他一声呼喝甫罢,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响,灵龟阁的几扇
窗户同时被人击飞,窗口露出十余枝长箭的箭头,对准了三
人。便在此时,身后神蛇阁的窗门也为人击飞,窗口也有十
余人弯弓搭箭,对准三人。
方证、冲虚、令狐冲三人均是当世武林中顶尖高手,虽
然对准他们的强弓硬弩,自非寻常弓箭之可比,而伏在窗后
的箭手料想也非庸手,但毕竟奈何不了三人。只是身处二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