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上来专心对付我们这班师侄,各位颇有逃命的余裕。各位
千万不可自逞英雄好汉,和他争斗。要知道,只要有谁在星
宿老怪的手底逃得性命,已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。”
包不同道:“好臭,好臭!”各人嗅了几下,没闻到臭气,
向包不同瞧去的眼色中均带疑问之意。包不同指着弹琴客道:
“此人猛放狗屁,直是臭不可耐。”他适才一招之间便给这老
儿制住,心下好生不愤,虽然其时适逢身上寒毒发作,手足
无力,但也知自己武功远不及他,对手越强,他越是要骂。
那使棋盘的横了他一眼,道:“你要逃脱我大师兄的掌底,
已难办到,何况我师叔的武功又胜我大师兄十倍,到底是谁
在放狗屁了?”包不同道:“非也,非也!武功高强,跟放狗
屁全不相干。武功高强,难道就不放狗屁?不放狗屁的,难
道武功一定高强?孔夫子不会武功,莫非他老人家就专放狗
屁……”
邓百川心想:“这些人的话也非无理,包三弟跟他们胡扯
争闹,徒然耗费时刻。”便道:“诸位来历,在下尚未拜聆,适
才多有误会,误伤了这位娘子,在下万分歉仄。今日既是同
御妖邪,大家算得一家人了。待会强敌到来,我们姑苏慕容
公子手下的部属虽然不肖,逃是决计不逃的,倘若当真抵敌
不住,大家一齐毕命于此便了。”
玄难道:“慧镜、虚竹,你们若有机会,务当设法脱逃,
回到寺中,向方丈报讯。免得大家给妖人一网打尽,连讯息
也传不出去。”六名少林僧合十说道:“恭领法旨。”薛慕华和
邓百川等听玄难如此说,已明白他是决意与众同生共死,而
是否对付得了星宿老怪,心中也实在毫无把握。
弹琴老者一呆,忽然拍手笑道:“大家都要死了。玄苦师
兄此刻就算不死,以后也听不到我的无上妙曲《一苇吟》了,
我又何必为他之死伤心难过?唉,唉!有人说我康广陵是个
大大的傻子,我一直颇不服气。如此看来,纵非大傻,也是
小傻了。”
包不同道:“你是货真价实的大傻子,大笨蛋!”弹琴老
者康广陵道:“也不见得比你更傻!”包不同道:“比我傻上十
倍。”康广陵道:“你比我傻一百倍。”包不同道:“你比我傻
一千倍!”康广陵道:“你比我傻一万倍!”包不同道:“你比
我傻十万倍、百万倍,千万倍、万万倍!”
薛慕华道:“二位半斤八两,谁也不比谁更傻。众位少林
派师父,你们回到寺中,方丈大师问起前因后果,只怕你们
答不上来。此事本来是敝派的门户之羞,原不足为外人道。但
为了灭除这武林中的大患,若不是少林高僧主持大局,实难
成功。在下须当为各位详告,只是敬盼各位除了向贵寺方丈
柬告之外,不可向旁人泄漏。”
慧镜、虚竹等齐声道:“薛神医所示的言语,小僧除了向
本寺方丈禀告之外,决不敢向旁人泄漏半句。”
薛慕华向康广陵道:“大师哥,这中间的缘由,小弟要说
出来了。”
康广陵虽于诸师兄弟中居长,武功也远远高出侪辈,为
人却十分幼稚,薛慕华如此问他一声,只不过在外人之前全
他脸面而已。康广陵道:“这可奇了,嘴巴生在你的头上,你
要说便说,又问我干么?”
薛慕华道:“玄难大师,邓师傅,我们的受业恩师,武林
之中,人称聪辩先生……”
玄难和和邓百川等都是一怔,齐道:“什么?”聪辩先生
便是聋哑老人。此人天聋地哑,偏偏取个外号叫做“聪辩先
生”,他门中弟子个个给他刺聋耳朵,割断舌头,江湖上众所
周知。可是康广陵这一群人却耳聪舌辩,那就大大的奇怪了。
薛慕华道:“家师门下弟子人人既聋且哑,那是近几十年
来的事。以前家师不是聋子,更非哑子,他是给师弟星宿老
怪丁春秋激得变成聋子哑子的。”玄难等都是“哦”的一声。
薛慕华道:“我祖师一共收了两个弟子,大弟子姓苏,名讳上
星下河,那便是家师,二弟子丁春秋。他二人的武功本在伯
仲之间,但到得后来,却分了高下……”
包不同插口道:“嘿嘿,定然是你师叔丁春秋胜过了你师
父,那是不用说的。”薛慕华道:“话也不是这么说。我祖师
学究天人,胸中所学包罗万象……”包不同道:“不见得啊不
见得。”薛慕华已知此人专门和人抬杠,也不去理他,继续说
道:“初时我师父和丁春秋学的都是武功,但后来我师父却分
了心,去学祖师爷弹琴音韵之学……”
包不同指着康广陵道:“哈哈,你这弹琴的鬼门道,便是
如此转学来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