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(2 / 2)

眼看着宝贵的水瞬间渗入地中,捞都捞不回来,青年眸中腾地燃起了愤怒的火苗。

他转头,恶狠狠地盯着气喘吁吁的下属,咬牙道:“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,不然……”

轻轻掂了掂手中的木瓢,他眸中的意思非常清楚了——解释不好,我就拿它给你的脑袋开瓢。

“殿下!好消息啊!”那人却是擦了一把脸上的汗,眸中亮起了一簇极其炙热的火光。

“外面传来了好消息!”

……

浇水小队终于在晌午日头最炎的时候,收工回家了。

凰谦言却没急着去大厨房抢饭,他简单地擦了身上的泥土,洗了洗手,便径直回了家。

在自己的房门口,他却轻手轻脚地敲了敲门,听到里面传了一句温和的“进来”后,才小心地推开了门。

屋内的青年简单地束着发,正依靠在床榻上看着书。见凰谦言突然回来,他眸中似乎有些不解,笑着问道:“怎么今日,那么早就回来了?”

凰谦言踌躇片刻,却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小块油纸包着的东西。

他递了上去,解释道:“外边送东西来了,我给你留了块桂花糖。”

还不等青年接过糖后,说些什么,他又垂下眸,轻声而清楚地继续道:“朱掌柜还带了消息来,陆公子说,他不日便可解唤瑶,破虚狱。”

面前之人愣住了,他抬眸,眼中是难以置信,与一丝藏得极深的悲伤。

“长歌,我们终于要出去了。”

凰谦言勾起嘴角,他笑了起来,但眸中却闪着泪光,一字一顿肯定道:“你也要回家了……”

虚狱将破,故人当归。

第87章 江山局(二十七)

五年前的南岭之战,容晟长歌与所有的将士一样,都抱着必死的决心。

鲜血染红了战场上的每一寸土地,容霁倒在了他的面前,而他也在车轮战中,被斩落下马。

那几日,南岭下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雨,荒原上突然纵横了数十条宽阔的河道。

河水暴涨,一路浩浩荡荡地冲破了虚狱的界限,将生机与毁灭一同送往每个角落。

而一条湍急的河流,恰巧从虚域阵法的一处缺漏处穿过。于是,在河流下游蓄水浇地的虚域妖族,便捞起了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的容晟世子。

带领蓄水小分队的,便是如今妖族唯一的王——凰谦言。

当时的容晟长歌仅有一息尚存,气息微弱到下一刻就要断了一般。

而凰谦言也丝毫不敢耽搁,他愣是抓来了老白参妖,用他的宝贝参叶参须,外加自己的一丝凤凰火,强行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。

但那人命是保住了,身上的伤势却太过严重,兼职赤脚医师的老参妖摸了摸自己的白须,微微摇头叹息道:“怕是救下来,也是个废人了……经脉尽断,行动什么的都将有异于常人呐。”

凰谦言闻言却是放下了提着的一口气,他拍了拍胸脯保证:“人救下来就行,反正剩下的就交给我,也不多他一张吃饭的嘴。”

要知道,虚域的饭食基本都是定时定量的,哪怕是他们唯一的王族,也得与大伙儿吃同样的糠咽菜。

但他足够有能力,时不时还能去远些的地方打猎,至少相较于其他人来说,凰谦言多养一个人,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。

于是,虚域里名不副实的王,便开始了他照顾病患的艰难养家旅途。还好这个病人性子温和,见识也广,两人倒也相处融洽。

容晟长歌的腿是彻底好不了了。

这对于一般人来说,是个晴天霹雳般的毁灭性打击,但半躺在床上的世子听到这个结果后,只是微微怔愣片刻,却挂上了一如既往温和的笑。

“没关系。”他缓声道,“倒是给大家添麻烦了……”

凰谦言虽然表面大大咧咧没心没肺,可依旧小心地照顾着病患的每一处细节。

第二日,他便偷偷摸摸去枯木林的深处砍来了木头,给家里的那人造出了利于行动的简陋轮椅。

但考虑到那人的心情,等他将木椅上所有的木刺都打磨得干干净净,甚至在进出的台阶上装好了平滑的斜坡后,那把轮椅依旧躺在院落中,始终没能进门一展真容。

后来便是容晟府的按例供给断了,虚域里没人能出去,便无法轻易获得外面的信息,但从这般不寻常的氛围中,他们自然也猜到了几分真相。

河流中逐渐泛起的血色,以及随着水流冲下的重伤之人……容晟府,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