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布阵的时候不戴千机镜的?
难道请来的阵法师都是瞎子不成?
大红配大绿,艳丽赛狗屁。
卫执约则是慢慢整理好他刚记录下的阵法简图。
上面都是些简洁粗略的线条,就跟猫随意在宣纸上刨了两爪子似的。
什么时候能好好写写画画了?
卫执约无奈地笑了笑,但是还是耐心地按照记号,慢慢整理好顺序。
当年他刚习字时,师父和路师兄便将他往陆望予怀里一揣,指着他的鼻子叮嘱。
“小执约看好了,这就是你的识字师父。”
卫执约便顺着手指的方向,抬头望去。
视线先是对上棱角分明的下颌角,然后便是望进一双毫无感情的眸里。
他不知该怎么反应,便也懵懂地对视着。
陆望予看了一会儿愣在怀里的团子后,抬起头,眼神淡淡地扫过去。
只见师父讪笑:“徒弟啊,你也知道我和你师兄,这字都写不明白,如何能教个小娃娃?”
“对啊对啊!”路师兄在旁附和,“以后我负责教他习武!”
师父满意地点点头,正准备开口,没想到他那叛逆的小徒弟先截了他的话头。
“师父您呢?是打算教他坑蒙拐骗?还是怎么烤鸡?”
师父?师父什么都不想,只是脸黑了而已!
陆望予的视线又落回了书页上,嘴角却多了一丝隐约的笑意。
小执约依旧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只是捕捉到了那隐约的笑意,也自顾自地冲着他笑眯了小鹿眼。
唔,他也开心了!
于是卫执约的习字师父便定下来了。
可随着他的字越来越端正锐利,陆望予的字却越来越……难以捉摸,最后甚至潦草到一笔带过。
陆望予也从冷漠端方,少年老成的大晟少将军,被不靠谱的师门同化成了一个走马斗鸡的修真界纨绔。
当卫潜真人第一千零一次感慨他的小徒弟,怎么越活越幼稚,能不能学学执约的成熟稳重又知礼时,陆望予还颇为自得。
“教会了徒弟,饿死了师父,这叫 毫无保留!”
卫潜真人:“……”
卫执约:“……”
哦,你都有理就是了。
回忆到往事,卫执约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怀念的神色。
屋子里的墨香浓重,陆望予憋着满肚子的对死亡配色的吐槽,愣是记录下了那些阵法排布,毛笔都挥出了砌墙的气势。
卫执约收拾好图纸,便推开了临街的那扇窗户,一瞬间街道上喧哗的人声便清晰地传了进来。
不再是隔了一层的隐约呜哑,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就这样扑面而来。
还带来了一股热气腾腾的烧饼皮烧焦的香糊味。
陆望予闭着眼睛,抽了抽鼻子,肯定道:“这个味道……是我熟悉的村头王大爷家的烧饼了!”
还村东头王大爷……卫执约一听就知道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,却也不想理他。
陆望予最不爱吃饼。他们师门四方游历,在野外不得已要吃烧饼时,他宁愿自己去寻野菜梗熬汤,也不愿碰一口饼。
只是闲来无事,想叨叨几句罢了。
卫执约便随意往街道上看去。果然有一个烧饼小摊。
他正准备收回视线时,却意外地与烧饼摊旁的一位少年对视了。
那少年的位置极为巧妙,他刚刚应该是坐在墙根,身形恰好能被烧饼摊完全遮掩。但现在,他站了起来,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扇开了的窗。
或者说,是开窗的人。
卫执约盯着他看了三秒,那少年也是静静地站着,视线不曾挪动半分。他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打,像是个乞儿,又像是有人打理一般。
脏乱中带点整齐,很矛盾。
他眉心微微拧起,难道初来宴都就被盯上了?
不应该,修真之人讲究因果,无事不入凡尘。所以就算是追讨,也不至于前脚刚到凡俗,后脚就暴露了。
卫执约正准备下去探究,却见那少年转身进了旁边的巷子,完全隐去了身影。
是我太多心了?卫执约内心有些疑虑。